▶a+人生 | 山就坐在那裡等你
2021-01-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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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nie自嘲「越級打怪」，剛從難度8.6分（滿分10）的 #南二段 回來。這趟全長約85km，行程至少7天的壯舉，途中經八顆百岳（秀姑Pass），是 #登山客 亟欲挑戰的路線之一：「我覺得很辛苦，但我可以完成，自己也不簡單！」因由南投東埔登山口進去，台東出的「逆走」，體力和經驗倘若沒有資深隊友的協助，其實有點危險：「這次其實有點勉強，但我的隊友比較強，能跟得上就還OK，腳程差半小時以內就可以。」海拔介於2400～3600公尺，如心電圖一般，在崩壁、頁壁間上上下下攀岩，彷彿蜘蛛人，越過稜線──山的脊椎，兩處風景的一把刀──你站在絕美的制高點，俯視擾動的雲海，日月星辰觸手可及，親眼所見教科書裡的台灣特有種，玉山杜鵑、玉山圓柏等。
歷時七天六夜，除了是場體力賽，更是和自己意志的搏鬥。每天步行8至10公里，沿途美景再美，一瞥就夠，最好是趕在午後抵達山屋。認知裡，既然入寶山，何不貪戀幾眼？對於山友而言，志在征服：「很多山友百岳可以走三次，其實看的是腳力，有些人則是想慢慢享受。我就是想不要那麼趕的一群，慢慢走，可以多看一點。」3000公尺的高山入夜後，秋夜氣溫落在5℃左右，想洗淨一身疲憊完全是奢望，頂著油膩膩的頭髮，汗水蒸發後的異味，像個原始人一樣得暫時忘記沐浴這回事。真的髒到一個難以忍受的地步該怎麼辦？Annie說：「我都會帶一兩條不織布的毛巾，一條用個兩三天，擦臉、擦身體，頭髮不能擦！」乾洗程序少了洗頭，似乎挺折磨人的。「行進的過程會流汗，風一吹馬上就會著涼，所以你要有帽子或頭巾，或者頭巾加衣服的帽子。」最好維持「乾燥」，在高山生病茲事體大，尤其，最害怕失溫。
近期山難頻傳，「失溫」二字成為關鍵詞。Annie表示山裡的變化極大，絕不能讓自己濕透：「失溫通常都是從四肢開始。」女生背包重量約15公斤（男生20公斤），需另有一套乾淨衣物換穿；照理說，那是出登山口洗漱完後穿的，假如山裡的行進的衣服真的淋濕，立即換上，不至陷入危險。「因為你在行進間濕掉的話，是沒有辦法換的，像最貴的Gore-Tex雨衣好了，再怎麼撐，就像騎機車，雨很大的時候，裡面還是會濕掉。更何況要在雨中行走五個小時、八個小時、十個小時，都會慢慢濕到身體裡面。還有就是，就算你衣服很防水，因為你長時間行進，身體流汗，悶著的時候會有濕度，衣服也會濕。」
Annie這次登山，頭兩天碰到雨下不停的狀況，導致羽絨衣濕濕答答的，她十分擔心，心想「這是很嚴重的事情」，於是她祈求老天賞個臉吧，果然連兩天好天氣。另外這次團中有個山友，過程中腳底快裂開了，眾人想盡辦法「填補」這大問題，索性以魔鬼氈應急；然而途中雨勢突襲，他的登山鞋幾乎全濕，「登山鞋濕的話很難乾！還好晚上他都有把
襪子烘乾，至少白天剛穿的時候是乾的。否則他全程都穿泡濕的鞋子、濕的
襪子，很容易失溫。」從頭到腳馬虎不得，貌似細微的破口，可能就是大問題萌生的所在，攸關生命，不可不防。Annie建議背包裡帶個大容量的塑膠袋，雨過於張狂時，可避免淋成落湯雞；甚至可以穿「錫箔衣」。
登山之難，在於高度之間。人體畢竟有極限，誰也無法保證那條隱形的線跨過後，會發生什麼事。攜帶藥物是和衣服同等重要的「生命之必須」：「像丹木斯(Diamox,Acetazolamide)、止痛藥、消炎藥，然後，威而鋼啦！哈，因為威而鋼本來適用於心臟疾病，它對高山症也有作用，」接著她強調：「只是威而剛比較貴！」乍聽藍色小藥丸是必備藥物，令人不經莞爾，它誕生在世的初始意義是治療心絞痛，換作於山中病痛，便能理解這對登山客的重要性。Annie說，高山症的症狀並不統一，頭暈，呼吸時能聽見肺液的聲音，除了服藥，更應該降緩高度，從3000降到2000公尺症狀大大緩解，她再次強調：「不然很危險！」
整個訪談聽下來，登山埋伏的喪命種籽比「想像的美好」遠，離得太遠！難道，她不知曉「難」和「道」便是這旅程最難解的轉折和註解？身為兩個女兒、一個兒子的媽，莫非心無罣礙？當問題說出口一旁的女兒也有自己的登山經，恍如年輕版的Annie，那些糾結的疑難雜症，不過是考古題裡反覆出現的題目，熟稔在心，便能貓身避開。媽媽Annie笑著說：「他們小時候都是童子軍！也帶他們爬過，大概了解登山是怎麼回事。」但，這回的 #縱走 是隱藏的祕密，於她，於家人緘默到底。直到返家後雙腿不像自己的，抱怨起來，以為兒女會憂心，想不到得到的回應竟是：「媽媽妳再抱怨以後就不要去！」好硬的個性！假使沒這種性格，登山想必曲折重重吧？「他們知道我的個性，如果我要去，代表自己評估過，真的非常危險或者不可行，我就不會去。」登山這件事，這家好似早有共識，每個人都像Annie，只是年紀不同。
話雖如此，畢竟要離家七天，該如何報平安呢？「現在的手機基地台訊號都還不錯，不過還是會有死角。為了避免斷訊，最好一群人有一台衛星
電話，每天報平安，告知孩子自己到了行程的哪裡。」Annnie補充小故事，足以救命。她從網路登山社團讀到一個故事，一個男人獨自登山，結果在山裡迷路，好險他有把行程給家人知道，例如，幾號該到聯絡點，然而過了時間他沒從該聯絡點和家人聯繫，家人便向救難小組求救。依照行程往回找，幸虧食物還夠，才被救出。Annie此時拋出名言「 爬山只要能安全回來，就是厲害」。
訪談期間，Annie念茲在茲近來的山難新聞，感概地說，今年因為疫情大家沒法出國，全往山裡跑，可是不知道攀爬百岳的事前準備期至少要半年，且平日就要跟著正規的登山協會爬山，訓練體能之外，對方也會傳授相關經驗，再三確認行前會議，彼此熟悉後也有照應。現在則是網路揪團，一台車就出發，整車的陌生人，沒有感情和默契，真有萬一，愛莫能助。
為何將登山視為興趣，就要回到Annie的第一顆百岳──屏東的北大武
「我以前公司的同事都在聊爬百岳，我從來沒接觸過，感覺很有趣，請他們帶我入門。從好爬的七星山、三峽五寮尖、北岔……幾座山的腳程鍛鍊起，明白自己的極限，才不會造成別人的負擔。」提起Annie的第一顆百岳，她眼神放光地說：「我們要到山上看日出，所以半夜就出發。我們沿著稜線，抓著矮箭竹，恰巧那天適逢是滿月，你會發現我在稜線上，另一邊是雲海，月亮好大一顆，這麼大！就在你旁邊，你會覺得很不可思議，你會以為像電影一樣的場景。雲海上的滿月真的很漂亮，雖然你知道自己在3000公尺的山上，雲海下面是人間，你要緊抓那個草，沒抓好就掉進人間，再重新投胎哈！」這「天上人間」自此烙印於Annie心中，成為登山客的機緣，縱然下山後她大拇指黑掉、指甲脫落，「得到的是平地看不到的高山的風景」使她忘記雙腳痠麻的痛楚，寄望於下一座山。
經過這次「高難度」的縱走，Annie的下座山願望小點，兩三天可以攻頂的，像是大小尖、大小霸。然她不忘提醒：「事前通盤了解行程規劃，怎樣的腳程、怎麼的難度，把自己準備好。」登山一詞字面讀來愜意，進山足以忘憂，可是，山中變化比都市叢林險峻，說變臉就變臉的天氣，是神算也無法預設的坎，循序漸進，是Annie爬過近40顆 #百岳 的心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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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山就在那裡等你，跑不了！慢慢來，等你做好萬全準備也不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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꧁ 登山必備：雨鞋 ꧂ ⠀⠀ Annie捨棄登山鞋，嫌楦頭太硬，咬腳。後來發現三和牌的雨鞋止滑耐穿：「而且500有找！」一雙能撐個三年，俗又大碗！
背景： #向陽山。海拔3608公尺，又稱紅葉山，百岳排名第16名、台灣高山八秀之二。其地勢險峻，西南側為崩裂斷崖，形成一落差800公尺的赤色崩壁。
꧁ 登山必備：登山杖 ꧂ ⠀⠀ 山友俗稱的第三隻腳或第四隻腳，在攀爬濕地時能減緩腳的壓力。一般通常是旋轉式的，可依照上或下調整長度；然Annie的是折疊式，長度固定，但收納方便。想登山的新人，不可單憑雙腳啊！
圖：Annie提供。攝於 #大水窟山 。
꧁ 登山必備：鹽糖 ꧂
天使的眼淚，美得令人心醉。想親眼目睹這番風景，談何容易？除了天時（是否有起霧、下雨）、地利（觀看的時間與角度）、人和（帶著不美麗的心欣賞，亦枉然）。Annie建議隨身攜帶鹽糖，或者巧克力、堅果，補充行進間流失的鹽分，保持最佳體態，美景，才算真心美。
圖：Annie提供。太陽位於 #嘉明湖 左方，正要冉冉上空。其美的隱密，下坡路比上坡路多，去或回，皆是考驗。想一飽 #天使的眼淚 陡升陡降的地形，是與她幽會的先決條件。
꧁ 登山必備：漁夫帽 ꧂
山裡動不動就起霧，霧中水氣會吃掉身體的鹽分，亦會造成頭髮濕漉。高山的輻射強，遮陽；高山的濕氣高，防潮，一頂漁夫帽多種用法。切記！千萬別讓自己濕答答，除四肢以外，頭部是最容易著涼的部位。
圖：Annie提供。南二段最有名的 #大水窟山屋 。清朝八通關，日八通關的交會處，海拔3280公尺，地景較為平坦，頗有「天蒼蒼野茫茫」之感。
꧁ 登山必備：行動電源 ꧂
登山是腳程的訓練，途中出大景，照片還是得拍的。專業攝影師會攜帶大砲，一般人用手機就可以，拜科技所賜，畫素、廣角、遠焦……等功能直逼專業單眼。然而入山耗時多日，隨身帶2顆行動電源是必要的（最少一顆），電力，花在網美照，更重要的是能對外聯絡。
圖：Annie提供。 #南二段 ＃大水窟山屋 近景。日治與清領，這條被布農族稱呼「Oniyap」的水窟，位處中央山脈縱走和八通關越嶺古道交叉處。畫面中的山屋則是使用太陽能板提供照明與電力設備。
꧁ 登山必備：衛星電話 ꧂
Annie強調，即使手機訊號普及，深山仍有死角。一團隊友至少預備一支衛星電話，每天跟家裡人報平安，真有事對外求援較安心。此外，「一定要」下載離線app，用科技來面對岔路，Android、iOS皆有各種版本，行前多下幾個，登山少一份危險。
圖：Annie提供。隊友於 #秀姑坪 前合照。秀姑坪素有「孤木的墳場」之稱，源於遍地枯死的玉山圓柏，根據專家推測，這是場發生於200年前的森林大火。
꧁ 登山必備：山屋 ꧂
登山前務必、必須再三跟國家公園確認床位，雖絕大數是通鋪，可一間山屋頂多容納二十幾人，遇上登山旺季，可謂一床難求。Annie這次之所以「逆走」，便是Booking不到山屋，得逆向而行，才有安身之所。此外，她建議會認床的人，不妨買個充氣枕頭，否則，睡不好對日後行程或是阻礙。
圖：Annie提供。與隊友於山屋內合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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